“哼!不自量力!”
刑无任招式再变,长剑急转,挡去风小刀奋不顾身的杀招。
刀剑交触的剎那,一阵焚烧热浪随刀浇下,风小刀全身几乎要酥解崩落,双手垂软,薄冰哐啷掉落,虽化去惊天剑招,却再也挡不住刑无任伸出的阴魂暗掌!
一切大势已去,只能任敌宰割!恍惚中,似飘来一清风洒逸的身影,挟着冰雪寒气,快逾闪电地直戳风小刀胸口!
忽然陷入两大高手夹杀之境,风小刀再无力躲避,更想不到的是,出手袭击者竟是自己拼命相救、最信任的大哥!
“……”
连疑问也来不及,他终于支撑不住地喷吐出大口鲜血,眼前一黑,就此晕去。
..........
孤焰点晕风小刀,又以和煦气流将他包围住,凌空送出火场之外。
刑无任想不到孤焰竟能在短短时间内恢复功力,不可思议地瞪大了虎目,精光湛猛,冷喝道:“你究竟是谁?”
眼前之人本是脆弱不堪的斯文少年,随着内力不断扩张,白袍舞风,长发飘扬,步伐沉凝似泰山、气势磅礡若汪洋,浑身绽放着邪魅光华,且充满毁天灭地的腾腾怒气,仿佛是上古战神化身,天降人界!
一红一白的庞大气场,宛如两方江涛大海,既浩瀚又结实,滚滚汹涌在火场之中,互不相让地对峙着……
孤焰原本清澈如镜的双眸,慢慢地,涌起涛天巨浪般的杀意,森冷冷道:“我就是你一直等待的宿敌,你希望快意决杀,我定会奉陪到底!”
“原来你真是『他』儿子!你这个杂孽!我今日定要灭了你!”
无论对方是怎样的绝顶高手,都不能撼动刑无任的心,但此刻他冷厉如冰的声音却充满了火山爆发般的嫉恨!“杂孽?”
对于无间岛主这样自视身份的人,竟以不堪字眼辱骂自己,孤焰确然有些意外,但他心思沉定,毫不动气,因为他知道当对方暴怒至极点,正是杀敌取命的良机!
就在刑无任心绪波动的剎那,孤焰掌风已漫过五丈空间,穿进他的护身气层——
这一掌,没有磅礡大气、没有阴柔狠绝,更没有千形万化,只是至乎寻常的一掌,就像任何武师都会击出的一掌,孤焰却信手拈来,随意地对付一代霸主、中州的最高人!
但,虚软无力的一掌,看似冒险至极,其实心机至深!
因为当刑无任震惊于孤焰身份的同时,必立刻重新估量他的能为,孤焰反使出最平凡无奇的一掌,教原已心乱的刑无任更添疑惑,一连二着的分神,于高手对决来说,已是太奢侈的破绽,孤焰要争的就是这一契机!
果然刑无任浑厚稳凝的红火气场,终现出一丝动荡不安,孤焰觑准弱陷,身随掌进,长趋疾入地直捣黄龙!
任何铜墙铁壁一旦有了破隙,就容易滴水溃堤!
刑无任急敛心神已来不及,即使火殇剑横扫竖划,构成一张密密如织的红火剑网,颓势仍一泻千里,挡不住孤焰幻如鬼魅的身影及百变无方的掌式!
孤焰指尖像生了灵觉触须般,或点或弹、或拍或卸,一路奇巧地探循剑网弱隙,弹指间,就势如破竹地穿过层层红火防线,潇潇洒洒地飘进刑无任身前三尺处,原本轻描淡写的掌力蹴然转虚为实,一个盈羽之掌竟爆发出五岳压顶的庞然霸气!
就在孤焰用尽心计,终于攫住机会猛下杀手的剎那——周围熊熊大火竟又破开一条长道,却是花无浪和田文辞领着百多名无间弟子冲杀进来,剎那间破坏了两人原本六、四胜败的局面!
“装神弄鬼的小子,就让我见识你有几分真本事!”
刑无任眼见孤焰逼近身前,不止长剑狂舞地护身,趁着纷乱,倏地伸出奇诡一掌,五指收拢成椎,戳向孤焰掌心!
孤焰知道刑无任为求自保,勉强出手,此击不到五成功力,当下决定不闪不避,速战速决地正面硬撼!
刑无任的椎击却是虚招,指尖在孤焰掌心轻然一点,即巧妙地向外滑开,拼着让孤焰掌劲再前进三分的危险,对冲进战场的无间弟子轰出狠辣阴风!
几位首当其冲的弟子,忽见一道红色狂流扑面而来,忙提剑挥砍,化出一面银光剑墙死命抵挡,但他们怎可能挡得住刑无任杀招?
孤焰忙左袖拂扬,送去一道和煦暖气,为他们扫去阴风,却仍有二名弟子躲避不及,一声惨叫,当场爆血而亡。
孤焰这一分力,刑无任果然争取到可趁之机,他剑锋一转,立刻反守为攻,红火光剑散射开来、化网为线,以万剑齐发之势杀向孤焰!
高手对决,一旦失势,败象便呈江河急下,孤焰见机不妙,疾退如风,双袖挥舞间,散出道道冰寒气劲,抵挡火剑追击,双方气劲激荡出篷篷银粉红雾。
刑无任剑气似万道狂舞的火龙,环绕住孤焰,越缠越紧、越逼越急,而孤焰滑翔其中,虽掌影错错、神态飘逸,却始终像随时会被巨龙吞噬的白鹰般,险象环生、无法逃脱。
花无浪和田文辞见风小刀昏迷不醒地从空而降,赶忙召集一群勇士冲进火场相助,怎料一入火场内才发现孤焰竟占少许上风,却被他们这些突来的外人打扰,情势因而逆转。
无间弟子更被二大高手的气场威吓得无法动弹,好似呼吸大些,就会爆身而亡,顿觉场内压力竟比场外火岩横流、山石崩坠的情况更惊心动魄。
这些变化不过顷刻之间,花无浪和田文辞见自己帮了倒忙,害孤焰陷进危局里,都焦急内疚:“月公子定要惨亏,他若战败,我方再无人能敌,无间不免覆灭、中州危矣!”
纷纷挺剑要上前相助,却忽然听见孤焰传音教他们快走。
花无浪和田文辞互望一眼,心中都想:“我们怎能贪生怕死,不顾道义?”
便不退去。眼见孤焰几乎要被火殇剑刺中,倏然间,那白衫身影竟像一片雪花般,顺着狂风热浪的气流,以毫厘之差轻轻逸出红火剑尖,又于空中飘然一转,他足尖轻点剑锋,藉势纵上天阁顶端,逍遥自若地昂立于飞檐角尖,与刑无任形成上下之势。
刑无任未料孤焰于掌剑夹攻下,竟能毫发无伤地脱出生天,且故意居高临下地俯瞰,实在嚣张,他当下杀意更炽,立刻也如龙卷风般盘转升上,停伫于飞檐的另一角尖。
两人一左一右分据住轮天阁的至高处,冷然对峙。
刑无任见孤焰从容无惧,忽然明白他方才是故意示弱,为引自己追上高空免得再伤无辜,不禁大笑:“我要杀他们,你却要救他们?天意弄人,未免太讽刺了!但更可笑的是——”
他忽然改以传音,说道:“你将种族仇恨看得太轻易了,凭点小恩小惠就想偿尽千年血债吗?你简直是痴人作梦!无论你做了什么,他们永远都不会感激,今日你伸手相援,明日他们一旦识破你身份,仍会刀剑相向,我为他们做的事难道少了?他们又是怎么对我?更何况是你这个卑贱的杂孽!”
孤焰听他又辱骂自己,反而悠然笑道:“谁说我要偿还血债?我做什么并非要谁感激,不过是随心所至、对得起自己罢了,无论是人是魔、是善是恶,我不杀战友,如此而已!将来他们若要杀我,我当然也不会留情!”